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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洪齐听后,皱着眉。与陈世宣的此番交谈他便知道了这七王爷是知道大体的,也不会空口白牙大放厥词的。但是他这么一说,白洪齐倒是不明白了,即便是新王再如何,他也不会对白府如何啊,毕竟他还有官位在身,两朝元老。

“七王爷是否,过于担忧了。”白洪齐顿了顿,说道。大夫人收到的两道圣旨,并没有给宰辅看,她一直自己压着,东窗事发那日她好拿出来,也算是了却了先王的遗愿。为何不给宰辅看,也是因为先王的叮嘱罢了,给她的最后一道防线,无论宰辅在外如何,自己拿出这道圣旨,可以保护整个白府,宰辅也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大展身手了。大夫人是这么想的。

陈世宣严肃的说:“宰辅大人为何如此笃定?您了解王兄多少?大人一定觉得,已经送出女儿便可以高枕无忧了,但是,我也一直在强调,我和九弟,是互相制衡的,而宰辅大人,是无人制衡的,您若反水,您若联合文官,您若拿出来一些证据,那么,对于王兄这个王位来说,都是空前打击的。所以,纵使他也知道宰辅大人的把柄,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。”

白洪齐听后,这回彻底沉默了。新王什么脾性他也是知道的,当初就是因为他性格诡谲乖张才不被先王信任。先太子为人憨厚淳朴,即使对待之前与自己为敌的人,只要改过自新就能乐于接纳,而新王则不同。所以,白洪齐一开始也是了解他的脾性的,但是他究竟就是高位做久了,又被新王再度奉为宰辅,所以也就没有觉得如何。如今一点拨,他倒是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和新王的种种迹象。

想来想去,无非是怕自己反水,留女儿在宫罢了。可是陈世宣说的那么严肃,意思明明是要灭口,那还要自己女儿入宫为何?难道是安抚……

白洪齐看了眼淡定的陈世宣,想来他和新王都是手足,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的,或者,这是新王要他来试探自己忠心?

“王爷与老夫说这些为何?”白洪齐问。

陈世宣眉头轻蹙:“看来宰辅大人还是不信我。其实,此次出兵北境我故意绕道这里,就是想告诉宰辅一声,你们如何,我不管,但是冉儿的生死,我必须管。一年,一年期限,如若我回不来,千万不能让冉儿于太子有进一步的瓜葛。如果这一年中能将冉儿带出来王宫是最好,如果不然,切要拒绝一些王兄提的任何关于姻亲的事宜。这件事,前进一步,就是离白府灾难更进一步。”

白洪齐眯眯眼:“七王爷知道什么不妨直说。”

陈世宣轻叹一口气:“一年之内,灭白府满门。”

“……”白洪齐猛然站起,他看着陈世宣,满脸惊慌,这句话,是王上说的么!这句话如此狠辣,他又是当朝宰辅,他想不出来,什么方式能让自己满门灭亡。而且,这与白冉儿又有什么关系……不行,看着这个陈世宣他是在不能静下心来想这些事情。而且陈世宣此番所说之事都太过于诡谲,他要回去琢磨琢磨。事关己身,他要深思熟虑。

陈世宣看着白洪齐站起,他也起身,做了个礼,一脸严肃的说:“母妃当年含冤而死,满朝文武皆为疑惑,唯有宰辅大人提母妃申诉,斥责一些人捕风捉影,愿为母妃正身。当日之恩,晚辈没齿难忘。今日说这些,于情于理,都是属于晚辈僭越了。无论事实如何,宰辅大人终究是参与了夺位一事。但是,晚辈实在不愿,看着冉儿如此落为人质。她是所爱,爱屋及乌,便有此一见。日后,怕是也不会有这种私下面见的场合了。”

他缓缓起身,神情渐渐恢复往常,他看了眼战天,准备要走,而后,看着白洪齐那满脸沧桑的脸颊,他又忍不住的说了句:“还请宰辅大人三思,之后要如何解除这个僵局。您是冉儿父亲,我不希望,冉儿的身世变得和我一样。”他是王室皇子,宫里明争暗斗,母妃去世,父王离世……这些,他都可以接受,但是到此关头,陪在自己身边的唯有白冉儿,他明白这种苦楚,不愿意让白冉儿也经历家门不幸。他如今已经有万全之策可以保护白冉儿,但是他也不能保证百分百,因为此去北境经年,他要确定他的回宫日期……

白洪齐也拱了拱手,他抿了抿唇,看着陈世宣的姿态,那副高傲的王者姿态,是他与生俱来的。如果自己当初再晚那么几年确定辅佐谁人,是否,这七王爷便也有另一番姿态了。

“王爷慢走。老夫在此谢过。”白洪齐说。他是信了,听了陈世宣最后的这番话,他信了。他要如何不信陈世宣的那说道白冉儿便温柔的眼眸?他要如何不信任陈世宣那抵着高傲的灵魂来此与他诉说这些事情?他要如何不信任陈世宣说的那句‘若不是为了冉儿’,亦不会来此?

白洪齐看着陈世宣带着战天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身姿,他沉默片刻,猛然的说出了心底的那句话:“七皇子啊,你或许,是最像他的。他为了心中所爱,能打破世俗伦常,无论过了多久,心里的那个人永远不曾抹去。”

陈世宣脚步停住,他缓缓抬头,看着门口的木色门板,他知道,白洪齐说的是自己父王,而此一生七皇子,也算是他接纳自己了,认可自己对白冉儿感情了。他也知道白洪齐口中的那个‘心中所爱’是谁,宫里的风言风语不比宫外差,当年王后未立之时,满城风雨的凤鸾仪仗去凤凰城白府抢亲的事情无论过了多少年,还是会在后宫传来传去的。

他心疼母妃的远嫁,也心疼自己母妃对于父王而言,终究不是最爱的那个,他也很反感父王的后宫佳丽三千,从母妃的遭遇他就认准了日后唯一心人足矣。

他无奈一笑,没有回头。

“可他终究没有把握住自己所爱,而我不会如他一般,我会握住属于我的一切,纲常伦理不过是世俗之说,即便是冉儿成为太子妃,我亦会将她抢过来。她是我的,别人休想涉足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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